我梦到自己似乎在哭泣,而一个人影不厌其烦地坐在我身边,替我拭去没完没了的泪水。
温热的手掌轻轻抚着我的面颊,乾燥的指腹则再度擦去我眼角的泪珠。
我听见他一遍遍说着没事了,温暖的力量彷彿也随着话语渗入我的体内。此时的我只要在他身边,彷彿就无所不能,而曾经能把我打倒的挫折也都显得不值一提。
我转头看他,却仍只看见空白的面容。
于是我蠕动嘴唇,轻轻开口:「你到底……是谁?」
儘管我依旧无法辨识他的面容,我却知道他笑了。
男子含笑,递上一朵曼珠沙华给我。
「记住,别弄丢了。」
§
「你到底……是谁?」我轻声呢喃,睁开了眼。
就如以往的每次一样,在我接下曼珠沙华前,这场梦就会无预警结束。
我盯着陌生的天花板,全身虚脱。
天花板是木质的,是那种在古代才会看见的东西,身下的床板有些硬,只铺了凉蓆,可身上的被子倒是挺暖的,使我有些混乱。接着我转过头,看见枕边趴着一个人。
一见着那白色的发丝,我几乎要尖叫拿东西去砸,可身体的限制和为数不多的理智阻止了我的偏激行为。毕竟王洛不可能趴在这里睡得这么熟,而我也不可能活着和他共处一室才对。
也许是察觉到我醒了,男子均匀的呼吸声被打乱,然后缓缓抬起了头。
可喜可贺,他不是王洛。
应该说,他的眉宇间能映照出一点王洛的影子,可绝非王洛本人。只见那双灰色眼眸眨了又眨,试图聚焦在我身上。「你醒了。」
「哦……对。」我很蠢的应了声。感觉现在若是询问他是谁或是我在哪里都很无礼,所以我闭紧嘴巴,等他自己解释。
「背还疼吗?」这个奇怪的男人终于问了第一个问题,可是却是关心我的伤口。我是说,他甚至没有要询问我是谁或是从哪里来的打算。
说到背,还真的一点都不痛了。
我摸摸受伤的部位,那里只贴着薄薄一层的纱布,轻压也不会有感觉,不知道是什么科技这么厉害。等等……为什么我现在身上只穿着件灰色袍子!「你一个男人替我换了衣服?」
「我?当然没有。」他愣了愣,这才矢口否认。「我请寧嵐帮你换的。」
「有差吗!这不一样是陌生人帮我换衣服吗!」儘管这样有些忘恩负义,但是被剥到剩内裤没动的自己真的觉得非常羞耻。
「陌生人?」男子惊诧地重复这个原本应该没什么毛病的词,然后失落地垂下眼帘。「陌生人吗……原来真的……」
我彷彿看见他头上有个虚拟的耳朵失落垂下,看起来非常委屈。不是啊,我为什么会把一个陌生人弄到委屈啦!
所以他到底是谁啊?
「总之,还是谢谢你救了我。」我把自己敛回淑女态度,轻声细语。「如果你有想要什么谢礼,只要力能所及,我们家族都会提供。敢问贵姓大名?」
「你真的不记得我吗?」他答非所问,抬头凝望着我。
我原先想回答不记得,可男子从袖口取出了一朵熟悉的花。
曼珠沙华。
「你──」这一刻,梦中男子的身影终于变得清晰,并与眼前的男子交叠。「你就是──」
无须言语,所有的线索便都已串联完成,而男人的名字也呼之欲出。
男子微笑,把花朵收回袖中。
「我的名字是时轻,很高兴再度认识你,笙羽。」
§
啊,好吧。
所以这个人就是传说中在我身上设下保护盾,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在城市不动手偏偏要到山里才出手的那个人。哦还有,还是让我颈后多了奇怪印记的男人。
「好的,我懂了,谢谢你救了我,不过我该回去了,我父亲应该正急着找人。」我四处张望想找我的手机。
「不,你得留下。」时轻说道。
我猛然转头,用一种像看绑架犯的眼神看他。「你说什么?」
门咿呀打开,那名我在昏迷前所看到的少女端着装满食物的托盘走入。「啊!狐嫁醒了!」
「狐三小。」我白了她一眼。「我是秦笙羽。」
「秦笙羽就是狐嫁,狐嫁就是秦笙羽呀?」少女不解。
「喔那狐嫁要干嘛?」我顺着她的话下去想看她还会再讲些什么。
「狐嫁要嫁给我们先生!」少女不假思索答道。
啊?
「不要。」现在都什么年代了,还有什么指腹为婚吗?欸不对,我前阵子好像才接收到我要跟夜辰联姻的谣言。
「你怎么可以这样!」时轻都还没有任何反应,反而是少女先面红耳赤。「先生可是等了你五百年,你竟然……你竟然……」
「寧嵐,可以了。」时轻揉了揉眉心,制止气得跳脚的少女。「也许这样把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