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你很生气，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。”

付念笙迎着胡雪儿的目光，眼睛里没有半分躲闪。

为了数万万黎民百姓做出牺牲，他无愧于自己的心。

“任性？难道把你拱手相让就不任性了吗？你答应了要跟我白头到老的！”

胡雪儿眼睛里的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流掉，他难道不知道吗，一旦服从安排，他们两个就要分开了。

为了让南颜安心为革新军办事，她会被送到另外一个根据地，谁都无法保证，生离会不会变成死别。

付念笙看到胡雪儿的眼泪，心头一阵阵发疼，他想抱一抱她，可余光看到朝他们走过来的南颜，只得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，艰难吐出对不起这三个字。

南颜没错过风传到耳边的只言片语，她停在距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，环抱双臂，无辜的表情无比气人。

“小笙笙，千万不要为了我跟雪儿姐姐吵架，她是凶了一点、没我有权有势、更没有我好看，可她爱你的心是真的呀。”

胡雪儿喘不过气，死死盯着南颜，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，“贱人！”

“你先回去吧，我有话要跟南颜说。”

付念笙挡在南颜身前，小小一个举动，俨然表明他的立场。

胡雪儿目睹付念笙对南颜的袒护，看着他眼睛里的坚决，失望笑出声。

他连自己的命都护不住，还想做救世人于水火的大英雄，多可笑啊。

从怀里掏出一把小银锁丢到地上，胡雪儿一字一句。

“那我祝你们二位永结同心、白头偕老。”

说完，女人头也不回的跑开。

付念笙没有去追，只是沉默着捡起那枚小锁，轻轻拍掉上面的泥土。

南颜相当不满意这样的发展，阴阳怪气。

“你们该不会以为我是傻子吧，看不出来你是别有用心？”

“本就没想过瞒你。”

付念笙语气平静，他收好银锁后，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十几张照片，递给南颜。

“这是张书记下午给我的，也是我愿意妥协的原因，我想，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看到它们都不会无动于衷吧。”

南颜只扫了一眼，视线就定住了。

她曾远远看到过渡边治送到大帅府的人，可他们的惨状根本不及照片上受害者的十分之一。

一张接着一张，触目惊心，让冷漠如南颜都不由得生出了震撼与怜悯。

“这就是如今的庶城，陆怀奕若与倭军合作，无疑敞开了任其侵略的大门。你是陆怀奕最亲近的人，更是南司令的掌上明珠，除了你，没有人更适合来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。”

顿了顿，付念笙眼神沉寂如死水。

“只要你答应，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，为夫为奴都好，念笙任由南小姐处置。”

“那胡雪儿呢？”

南颜捏紧手里的照片，她不确定陆怀奕的态度，但陆望西既然会私下与渡边治见面，想来已经是有那方面的打算了吧。

“她会离开这里，以另外一种方式，与我们并肩作战。”

付念笙知道，如果把照片给胡雪儿看，她一定能理解自己的决定。

但他宁愿她恨。

只求能将他这个卑微低贱之人记得久一点。

南颜抿抿唇，将照片还回去，不再做那副爱人成痴的蠢样。

“我可以尽力阻止陆怀奕与倭军合作，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为革新军提供情报，为夫为奴就不必了，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
付念笙诧异，“什么事？”

“退出革新军，带胡雪儿离开皖城，隐姓埋名永远都不要再回来。”

南颜极力避免陆怀奕与付念笙起冲突。

她现在无比想用链子把付念笙锁住，藏起来，只给胡雪儿一个人看到。

为了让这两人好好谈个恋爱，她真的快操碎了心。

付念笙更诧异了，“为什么？”

“因为阿奕哥哥与革新军的仇怨不共戴天，你要是再加入革新军，他更有了非杀你不可的理由，而我想让你好好活着。”

南颜转身，深一脚浅一脚踩着软趴趴的泥土，不紧不慢往来时的方向走。

“告诉那位张书记，我答应帮革新军的唯一条件就是你性命无虞，其他都免谈。”

付念笙怔怔的站在原地，突然压制不住询问的冲动。

“艳桃师姐，到底是真是假？”

南颜没有回答，只用笑声回应。

付念笙看着南颜的背影，心头压上一块沉甸甸的石头。

他的爱与南颜的比起来，真的太自私了。

……

回到村子里，南颜去向吴秀讨吃的。

她不止得到了鸡蛋和包子，还有几身换洗的衣裳。

衣裳看起来挺干净的，也没有补丁，就是……太土了。

“谢谢秀秀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