狐之境的供食有菜有肉,但对比我平时的伙食还要差上一些。当然,这不能怪他们,反正能吃饱就好。
根据时轻的说法,这以前本来就是我的房间,所以衣柜中的衣服都属于我。在我来到这里前,寧嵐已经用网路替我搞到了几件裙子,不过花色还是很少。几经翻找后,我终于捞出一件还能看的淡粉色的裙子。看来要是我想在这里久居,得想个办法弄些衣服上山了。……不对,刚才那只是假设,我七日后就要走了。对,就是假设而已。
当我出门时,时轻已经站在花园等我。「我请寧嵐和燕石先去休息了。」
我想这句应该等同于「我想和你两个人独自走走。」
我点点头。「我们要去哪里?」
「散散步,顺便介绍一下狐之境给你。」时轻没有对我做出任何牵手的表示,只是礼貌地点头要我跟上。
于是我与他肩并肩走着,彼此之间大概间隔三十公分的距离。
我们无声走在竹林中,等着看谁先发话。
其实我知道时轻一定很想找话题开口,可是碍于不晓得从何开始而尷尬。其实我第一眼就看出时轻很不会说话,所以看他不时蹙眉的样子其实还蛮可爱的。
虽然他感觉到我在看他,可是并没有多做额外的表示,于是我便也就大胆地观赏了起来。时轻的顏值在大眾眼里绝对是上等,是可以放上选秀台的那种。儘管他是白长发,可是却驾驭得很好,不会像戴假发般给人苍老之感。而在白发当中又冒出了两个尖尖的白色狐狸耳,时时提醒着我他非人的身分。时轻的脸颊有些消瘦,感觉有种许久未摄取食物之感,而不只是脸颊,他消瘦的身体让人觉得弱不禁风,彷彿一吹就倒。今日的他穿着一件青色长袍,散发着古代书生般的书香气息,腰间则用金线系着一把摺扇及带有金色刺绣的红色小袋子。
总归来说,他真的比沉夜辰好太多了。如果要选一个嫁,我绝对选时轻。当然,这只是如果。
「我们到了。」时轻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,我这才发现眼前已豁然开朗。
眼前,是一座被彼岸花所包围着的湖。
湖面澄净地映照出整片天空,火红色的花朵则随风轻摆。而在不远的湖心,立着一座古朴的小亭子,就如每座花园都该有的样子。我突然忆起这里正是我被困在电影院梦境中所瞧见的其中一幅画面。「这是你的花园?」
「这是守护者的花园,所以目前也能算是我的。」时轻含糊答道。「我们到亭子去坐吧。」
我应了声,努力不要让自己的脚踩到那些可怜的花朵。
亭子看起来不久前刚翻新过,梁柱不但加固,也添上了新的色彩。这一系列的动作看来,完全就是他一直在等待我的到来。除此之外,梁柱上新添了白色的厚纱,只要拉起,就能创造一个几乎与外头隔绝的小房间。
……等等,我刚才是用新添两个字吗?
明明没见过这个亭子,这里却带给我异样的熟悉。「我前世来过这里?」
时轻没说话,可我知道他承认了。
「我带了酒,你要喝吗?」时轻从桌下拿出白色酒瓶,是流线型的白瓷,十分典雅。在他把酒壶放上桌之前,我看见他的手指很漂亮,是一种修长又带着骨感的手指,不过同样纤细。
「谢谢。」由于时常出现在社交场合,我对于酒精类饮料早已有一定抗性,也知晓自己的底线在哪,因此并没有多加拒绝。我接过酒壶,轻啜一口。
一股清香在鼻腔漫开来,带有山中清新的味道。时轻的酒味虽淡,却让人在喝完后可以感受到甘甜的馀韵。
「那……你要跟我说说我前世的事吗?」我终于出手解救尷尬的气氛。「或是什么灵脉的?」
「我……」只见他欲言又止。「你在上辈子,是一个被迷信村庄送入山中的祭品。」
我表面上不动声色,可心中喀蹬跳了一下。
「似乎是因为你小时候偷跑上山,所以才会被选定为祭品。而你就这样被丢在山林里一天一夜,直到被王洛追赶。最后你因为中了王洛的攻击而濒死,我才把你带回到狐之境。」
到王洛之前,时轻的故事都和羽芯的故事极为契合。「然后呢?红色的月亮是怎么一回事?」
时轻没料到我会说出这个词,整个人顿时僵住。「你记得?」
一半是在王洛给我的梦境里知道了,另一半则是羽芯的故事里,不过我想这样并无法得知全貌。于是我摇摇头。「只是在友人的故事中有所耳闻。所以我跟这件事有关係吗?」
「血月是自然现象,不是你造成的。」时轻放低音量。「但你的死跟这有关联。」
噢,我好像终于找到切入点了。「我被月亮杀死?」
「也不是。」那双悲伤的灰眸与我对上,里头承载了我无法理解的伤痛。「那天──」
「算了,你还是不要说好了。」见他欲言又止,我忍不住开口打断。「要是我听到什么自己被肢解之类的我大概会吐。」